我想像中的哥斯大黎加是很純的「征服者」國度,如同古巴這些哥倫布早期發現的「新大陸」,原住民早就被西班牙人消滅殆盡,變成原始語言文化蕩然無存、只能無止盡地看天主教堂的地方。既然沒有西班牙文以外特殊的語言文化,我本來打算就當個普通觀光客四處看看,但還好我的「想像」是錯的,我很快在書籍裡和網路上發現哥斯大黎加其實是有原住民的,而且語言文化都還算健在,相關的研究和復興運動也在進行中。
哥斯大黎加最大的原住民族群是 Bribri ,人數 10000人,母語人士大概有5000 位,這樣的人數跟台灣的原住民比較的話已經可以排到第四名,若論母語人士的數目的話甚至可以排到第二或第三,儘管如此,年輕一代還是不太會說,不會說的也不願意學,西班牙文和殖民文化的霸權實在難以抵擋。

在這樣凋零的浪潮中,總是會出現試圖力挽狂瀾的勇者,Kekoldi 部族的 Juanita 就是 Bribri 語言的勇者,她在網路上受訪的影片感動了我,讓我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這位賢人。
雖然沒有百分百的信心,但知道她的部族名稱要找到她就不難,Google 很快就告訴我 Kekoldi 在哪,再來就是要厚著臉皮跑去挨家挨戶的問,幸虧她的知名度讓我很快就問到她到住處,也遇到她的親戚幫我打電話問她願不願意見來自台灣的奇怪男子。
她很爽快就答應了,但第一天我們因為各種誤會沒約成,第二天才真的見到面,這感覺非常像是三國演義裡的三顧茅廬,因為她真的住在茅廬裡!我一見面現學現賣地用 Bribri 語跟她打招呼 ———Ìs be’shkena ?
“Bua’ë! ” 好,她愉快地回答並引領我穿過她的花園進入都是貓狗的家中。
Juanita 不只是一位語言復興者,也是一位積極的動保人士,她會吧部落裡被遺棄的貓狗都帶回家醫治,也曾經復育部落的綠蜥蜴(iguana),大量的蜥蜴曾經讓部落成為當地知名的觀光景點。
「我已經沒在復育蜥蜴、也沒有教 Bribri了。」

原來她疫情前就因為健康問題停止了工作,目前只在家中靜養照顧10多隻貓狗,她很希望再次恢復健康。
「身體健康就不會覺得老,健康很重要。」她說。
她對台灣的原住民和世界各地的原住民都很有興趣,一直問我各地的詳情,我也透過影片和照片跟他分享排灣族和厄瓜多的克丘亞族的情況。
「原來世界上每個地方都有類似的情況,不是只有 Bribri。」
網路上可以查到很多關於 Juanita 的故事,我給她看了她的報導和影片,但她說她都沒看過,因為她不用科技產品,過著純自然的生活。
初次見面我們就很愉快地聊了2-3個小時,從語言聊到貓狗救援,我也把每ㄧ隻貓貓的 Bribri 名記住了,她說她沒遇過學這麼快的人。(半輩子都在學語言當然要比較快啊 !)
從這天起,我每天都從住宿處坐公車到她部落附近再走路前往她的茅廬,穿越都是「內有惡犬(perro bravo*)」的庭園,使用通關密語 chichi** 後順利抵達向師父請教 Bribri,期待一週後能得到 Kekoldi Bribri 最後傳人的精髓。

Juanita 的新聞專訪:
Juanita enseña Bribri a todos quienes deseen aprender 胡安娜傳授布利布利語給所有想學的人
*內有惡犬(beware of the dog)的西班牙文真的是 perro bravo ,到底在 bravo 什麼 XD
** Bribri 語的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