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塞塔石目前在英國大英博物館,每次去倫敦我都要去看他一下摸一下它的複製品,向語言大前輩 Champollion 致敬。

這幾天滑到不少人在批評指教一篇「農場文」,大多數評論聚焦在這塊石頭的雙語對照和農場文的政治目的,很少人提到真正的破譯英雄 Champollion ,若沒有這位法蘭西天才只有羅賽塔石的話,古埃及語可能步上古瑪雅語的後塵,需要多等150年靠蘇維埃英雄尤里來破解。
為什麼說沒有 Champollion 就可能破譯不了古埃及文呢?歷史紀錄明確證實了這個想法,拿破崙遠征埃及時他的軍官在 1799 年發現了羅賽塔石,隨隊的科學家加以保護、複製後運送回法國,再妥善地把複製品和抄寫品分享給歐洲各國的學人。如果真的像一般論調所說的“有雙語對譯的石板就能破譯”的話,那解碼古埃及文大概不用幾個月,再慢也不用10年,但事實上古埃及文在羅塞塔石被發現後等了快30年才尤 Champollion 一個人在1829年獨自解譯,我認為這位“香哥(以下Champollion 簡稱香哥)“比羅塞塔石關鍵。

有資料卻解譯不了的窘境不是只發生在古瑪雅文上,古埃及文也是類似的情況。當時學界普遍認為埃及的文字是「傳達複雜概念」而不是「表音」也不是「文字」,很多學者都往「怪力亂神」的方向去思考。好在埃及畢竟是在「舊大陸」,各種資訊較為流通,而且埃及文字的資訊和資料都比馬雅文字多且完善,就算學界再怎麼不爭氣,出現「香哥」的速度絕對會比出現「尤里」的速度快。
香哥從小就是個天才,除了學習歐洲各國語言之外,他對「閃語系」的語言特別有興趣,很年輕就掌握了阿拉伯文和古希伯來文,「精通閃語系語言」這件事對之後破譯埃及文有非常大的幫助,因為古埃及文跟閃語系是同一個語族(亞非語族),亞非語族的 “三子音”字根非常特別,若沒有相關的知識和熟悉度很難理解古埃及文。
香哥開始關注古埃及文之後,他這麼思考:
“雖然已經沒有人說古埃及文了,但現代一定有一些語言跟古埃及文是一脈相承,如果搞懂這個語言的話肯定多少可以知道古埃及文大概是什麼樣子。”
這個思路非常正確,破譯古馬雅文時尤里也運用了很多現代馬雅語的知識,沒有現代的語言光有石板或是資料是不夠的。在香哥的時代,埃及仍存有一個叫 Coptic 的語言,香哥認為這個語言就是埃及文的後代或是兄弟,所以開始學習 Coptic 語言。同時,香哥注意到中東的楔形文字、也學了古波斯語、漢語文言文等語言,這些多語經驗都讓他對語言的文字系統有更深的理解,發現世界上有很多文字都可以同時表意也可以表音,那埃及文字能夠同時表意又表音也不是甚麼奇怪的事。
有了 Coptic、有了楔形文字和中文等語言的基礎知識,再加上香哥強大的閃語能力,再把各種語料和羅塞塔石交給香哥,這古埃及文肯定要被破譯的,而香哥也真的在他死前幾年完成了古埃及文的基礎破譯,成為了”埃及學之父”。
看完這個故事,你覺得香哥比較重要還是羅賽塔石比較重要呢?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如 “Breaking the Maya code” 的作者所說,研究古文明的人一定要有好的語言能力,香哥懂現代的埃及文(Coptic)也懂同語系的閃族語言(希伯來和阿語),他對跨語言文字系統有很深的理解和掌握(楔形文字、古波斯語和漢語),這才造就了他破譯古埃及文的傳奇。
比起討論羅賽塔石或是討論破解古埃及文跟漢語有沒有關係,我比較希望大家好好去討論香哥或是像尤里這類無名英雄。
最後告訴大家一個不能說的秘密:“語言不行的人文學者是不可信的”

